黑暗中的诗

#2

“没错，是我，Benji。”穿着蓝灰色格子衫的技术员很快回过神来，他凑近Ethan，问他，“要不要喝点水？”

Ethan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Benji，看着他取来一杯温水，重新坐回那张椅子上。失血让Ethan有点使不上劲，好在他没有断了骨头或者伤到内脏，在Benji的帮忙下，Ethan喝了小半杯水后躺回了枕头上。

“任务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很抱歉Ethan，我真的很抱歉。”Benji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他看上去就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语无伦次地致歉。他手指紧紧抓着盖在Ethan的身上的那床被子的边缘，不说话的时候嘴唇抿得紧紧的，“但是你做的不错，那个特工现在安全了，IMF给他和他的妻子提供了新的身份和安全的住处。我就知道，就算没有我你也会成功的。好了Ethan，你现在只需要好好的休息，你……”

“Benji。”Ethan打断了他的话，从被子下伸出手来，捏了捏Benji的半个手掌，“能不能告诉我你，你为什么没有参与任务？”

Ethan的手指很温暖，大概是因为病房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的缘故。他抓住Benji的手时，Benji能感觉到他的大拇指的指腹划过掌心带来的微微的痒。然而Ethan的下一句话，那个Benji必须回避的问题让他如梦初醒般，立刻很不礼貌地甩开了对方的手。

“不为什么。”Benji躲避着Ethan的目光，装作很随意地看向一边花瓶里插着的康乃馨，“我为什么没有参与任务并不重要，Ethan，重要的是你成功了。”

“这很重要，Benji，你从不缺席我的任务。”

“我已经缺席过了。”Benji垂下睫毛，“以前没有我的时候，你就已经是IMF最优秀的外勤特工了。”

Ethan想对他吼，想告诉他这不一样，但话到了嘴边，他却发现自己没办法找到一个合乎情理的缘由来解释为什么不一样。Benji说的没错，Ethan的特工生涯中，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没有Benji Dunn的参与，而这并不影响他顺利地出色地完成那些不可能的任务。

超级特工先生沉默了几秒，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他重新找回了谈话的重心，看着好不容易愿意直视他的技术员，再一次问道：“Benji，你为什么没有参与任务？是因为没有收到任务通知吗？”

“不，我收到了。”Benji的眼神又开始游移，这让Ethan更加确定他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搞不好就是那份该死的所谓的机密文件，“但我那个时候在伦敦，没错，我回伦敦呆了一段时间，我有一个……特别假期，部长亲自批准的。我去牛津走了走，看了看我的老朋友，去买了新出的游戏光盘，还看了星球大战最新的那部电影……我挺开心的。”

他最后毫无缘由的那句开心，比起说给Ethan，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躺在病床上的特工疑惑地皱起了眉，他认识的Benji对休假可没有这么热衷，加上那句“经过部长批准的特别假期”，就更奇怪了。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追问，Jane突然推开了病房的门。

“嗨，Ethan。”Jane没有认出低着头的Benji，她以为坐在椅子上的人是Ethan的什么朋友，正犹豫该怎么告诉他部长待会要来这件事时，Benji抬起头和她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Jane，你在CIA过的还愉快吗？”

“谢天谢地，我终于回到IMF来了。”被派去CIA交流了半年的Jane看起来对那个地方不太满意，同样在CIA上过几个月班的Benji同情地拥抱了她一下。

因为Jane的到来，Ethan不再继续追问他没有参与任务的理由，Benji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用Jane带来的百合花换掉了那束快要枯萎的康乃馨，焉焉的枯枝被丢进了垃圾桶里。

“只有你一个人吗？”Ethan随口问了一句，“Luther和Brandt呢？”

“还在路上，可能会比部长晚一点到。”

“什么？部长来了？哦该死的……”Benji慌慌忙忙地捞起放在一边的风衣和围巾，急匆匆地向Ethan和Jane道别后就要离开。Ethan喊他名字的声音让他停住了步子，Benji转过头，一边扣着风衣的扣子，一边问：“怎么了Ethan？”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Benji没说话，他只是抿紧嘴唇摇了摇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病房。

Jane看着Ethan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望着Benji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用手指在他眉心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女特工坐在Benji刚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一双深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Ethan，用那种有点像审讯的特有的语调问道：“你们两个分手了？”

“什么？！”如果不是身体恢复得还不太理想，Ethan一定会从病床上跳起来，“定义分手？”

“我的意思是，你和Benji是不是在我去CIA的这半年里谈了一场恋爱。”Jane使用了过去时，而后又补充道：“你们看起来完完全全像是一对已经分手的尴尬情侣，虽然Benji对你明显有点旧情难忘，不过你好像已经放下了。你刚才的那句关心，也许仅仅是出于同事之间的寒暄问候。”

“你在CIA到底都学了些什么……”Ethan无奈地看着Jane，“我和Benji，我们只是朋友。我没有和他谈过恋爱，他更不会对我旧情难忘。”

“是嘛。”Jane挑了挑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顺手拿过一边的苹果开始削皮。

Hunley部长和Brandt临时有点事，只有Luther一个人来看望了Ethan。他没有带任何探病时应该带的礼物，反而分走了Ethan的半个苹果。医生告诉他们，病床上的Hunt先生还需要在医院里呆一段时间，Ethan在医生走后向他的朋友们保证，三天之内他就会从这儿出去。

“你最好还是听医生的话，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任务。”Luther把牙签放在果盘的侧边，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再过几分钟就有护士来赶我们走了。”

“你们可以改天再来。”Ethan这样说道。

大约因为冬天来了，恐怖分子的活动也没有那么积极了。Luther和Jane轮流在医院陪着Ethan，就连身兼CIA局长和IMF部长两个职位的Hunley和首席分析师Brandt都抽空给Ethan带了一束花过来。只有Benji，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来看过Ethan。

华盛顿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Ethan早上起床时看到窗台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花。Hunley部长和一位心理专家大清早披着一身寒气推开了病房的门，他们坐在沙发上，随意地问了问Ethan关于上个营救任务的一些问题。Hunley提到了那个叫Carl的外勤技术员：“Carl很关心你的伤势，他让我转告你，他很抱歉自己拖了小组的后腿。”

“这没什么。”Ethan已经把那个害他受伤的菜鸟技术员抛在脑后有几天了，这些日子里，他呆在医院，想的最多的就是Benji和辛迪加任务后Benji的那份机密等级的心理测评报告。

“等你出院后，我希望你能配合人事部的Bob，给Carl这次外勤表现做一份详细的报告。”Hunley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瞥了一眼病房角落的那个孤零零的摄像头。

“没问题。”Ethan一口答应，他不会因为对方害他中了几枪就不留情面地在报告里只说对方的坏话，不过Carl这次的外勤表现确实值得一个C就是了。

Hunley沉默了几秒，就在Ethan以为他要离开时，Hunley却只示意那位心理专家回避一下。等那位专家关上门后，Hunley转过身子，面对着Ethan。他脸上的表情让Ethan莫名地觉得他们即将要谈到的，可能并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你对Carl不满，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把他留在你的小组。”

“为什么？”Ethan不解地望着Hunley，“我已经有Benji了。再说，无意冒犯，部长。以Carl的水平，根本无法保证其他外勤在任务中的最基本的安全，也无法保证任务的完成质量和速度。”

“我可以为你提供其他的选择，IMF的外勤技术人员你可以随意挑选，只要不是Benji Dunn。”

“谢谢你的好意，部长，但我只想要Benji Dunn。”

这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Hunley摔门离开，留下一个有点生气的Ethan Hunt。Ethan不明白Hunley为什么非要他换一个外勤技术员。Benji很好，从他还只是个内勤的时候Ethan就知道。

他没有理由换掉Benji。就算Benji会打开错误的舱门，会在任务中不停地唠唠叨叨，会提供不那么靠谱的高科技产品比如一双手套，但他同样也会在最关键时刻成为Ethan唯一的依靠。

Luther开了一辆黑色的SUV来接Ethan出院，不过Ethan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外就没有其他的行李了。他们一路从医院开向Ethan的公寓，路过Benji家的那个路口时，Luther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了一声Ethan的名字。

“我听说Benji去了新西兰，和Leo的那个小组一起去出任务了。”

“他没有告诉我。”

“也没有告诉我。”Luther转头看了Ethan一眼，“可能是个什么机密任务，毕竟他都没跟你说。”

“也许吧。”

冬日的阳光带着融融的暖意，把楼下草坪上的积雪都化得差不多了。Ethan回家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去冲了个澡，他裸着上半身从雾蒙蒙的浴室里走出来时，瞥见了肩膀上和腹部新添的两个子弹造成的伤口。

自从Benji成为他的小组专属的外勤技术后，Ethan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被子弹打中过了。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弹头穿透皮肉，切断血管、神经，嵌入身体时的感觉。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沙发上，Ethan拿过放在一边的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远在新西兰执行任务的Benji发了一条经过加密的短信。

我听说你在新西兰？

Ethan？！我的天你吓死我了，这可是加密频道！

我知道，你给了我密码。

是吗？我都不记得这回事了……好吧，我现在还挺忙的，眼皮子底下有几十个摄像头，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我只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完成任务就可以。不过你得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是Ethan Hunt。

好吧，祝你好运，注意安全。

发完这条短信，Ethan退出了那个加密频道，把手机丢到了沙发上。他需要好好睡一觉，忘记偶尔会有点痛的伤口，忘记那份被锁在Hunley保险箱里的测评报告，忘记远在新西兰的Ben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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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粗体，是短信内容。

我知道这个故事很烂很无聊【。

但我也要写完啊！【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