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而有灵,是因为你的爱,给了你的作品生命。"

[伪装者][楼台]怦然心动(AU/完结)

CP:明楼x明台

原著:伪装者

私设如山,人物崩坏。全文毫无意义没有逻辑地发糖,只是为了在梅风谍影上为楼台出一份力。梅风谍影已经结束,故在lof上放出全文。谢谢wuli喵糖和青妹,爱你们。

*

01


星期五的下午,明台早早就从学校跑回了家。明镜回来时,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一块柚子一边啃一边看着电视。弯腰换拖鞋的明镜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明台立马丢下还没啃完的柚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光着脚噔噔噔跑到门口,接过明镜手里的包,眼睛笑得像两弯月牙儿。

“姐。”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我想你了呗。”

“就你嘴甜。”被明台一句话哄得心花怒放的明家大姐抬手把自家小弟脸上粘着的那点柚子用手指捏了下来,她一边将茶几上的柚子皮往垃圾桶里丢,一边不忘了唠叨几句:“看看你,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注意点,吃个东西还吃的满脸都是。”

“我下次一定注意。”明台从善如流,立刻顺着明镜的话接了一句。至于这句保证是真是假, 明镜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电视里正放着一档子抗日剧,明台从冰箱里翻出一盒洗好的草莓放在明镜面前,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剧,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明镜在家从来不提公司的生意如何,倒是喜欢听明台讲他在学校里发生的故事。

“这周过得可无聊了,同学基本上都去实习了,就剩下我和于曼丽两个。”明台把一颗看上去就不太熟的草莓咬掉半个脑袋,酸得眯起了眼睛,“学校把我俩分配到一家名字都没听过的房地产公司法务部,我不想去,就申请了自主实习。于曼丽说我去哪儿她去哪儿,我俩演过死搭档,就应该共进退。”

“为什么不想去呀?”明镜问。

“我学长说了,去那种地方实习就是给人家打杂,干的都是文员干的活,没意思。”明家小少爷把剩下半个草莓也塞进嘴巴里,往明镜旁边挪了挪,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明董事长,含糊不清地撒娇喊了声:“大姐~”

“好啦好啦,我帮你问问黎叔。”明镜对明台那声尾音都打着卷儿的“大姐”没有抵抗力,立刻一口把帮他找实习这事应承了下来。

明台大学主修法学,明镜也因为工作的关系认识一些律所的高级合伙人,比如她刚才提到的那位黎叔。不过黎叔没有接电话,发来一条短信说是正在开会,晚上再给明镜回电话。明台知道黎叔和明家交情匪浅,心里已经觉得实习这事有了着落,就开开心心地和明镜找了个综艺节目看了起来。

六点多的时候,明楼回来了。明台给他开门的时候,阿香刚把汤端上桌子。明诚打电话来说今晚不回家吃,队里有任务,于是饭桌上就剩下了明家三姐弟。明台要实习了,这绝对算得上明家一等一的大事。趁着都坐在一起吃饭的空档,明镜就把打算送明台去黎叔的事务所的这事告诉了明楼。

谁知道明楼一听,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头。他抬头看了一眼明台,沉声道:“大姐,何必麻烦黎叔呢?不如就把明台交给我,我办公室还有一张空桌子,我来带着他实习。”

“你不是不想明台学法学嘛?”明镜觉得很意外,当年明台填报志愿的时候,明楼一门心思想让他去学金融。谁知道明台背着他大哥报了法学,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明楼气得都要撸袖子揍人了。

明台没忘记差点被他大哥打烂屁股这事,他刚把嘴里那口菠菜咽下去,立马附和道:“就是,不知道是谁,一听说我要去学法学,就嚷嚷着要打断我的腿。”

“那你告诉我,你的腿断了吗?”明楼问道。

明台屁股离了椅子伸长手臂,看样子是想吃明楼面前那盘芦笋炒肉。听到明楼的问题,他一撇嘴,嘟囔了一句:“要不是大姐拦着,我的腿都不知道断了多少回了……”

“你说什么?大点声。”明楼假装没听见,顺手把那盘芦笋炒肉往明台那边推了推,吓得做贼心虚的明台迅速把手缩了回去。等碟子放稳了,他才又伸出筷子往自己碗里夹了一筷子芦笋,还不忘对明楼歪了歪头,笑嘻嘻地说了句:“谢谢大哥,大哥你对我真好。”

听着明台拖着有点奶声奶气的语调喊他大哥,明楼也忍不住舒展眉头,露出个笑脸来。坐在主位上的明镜放下手里的汤碗,问了一句:“明台,黎叔那里你还去不去啊?”

“不去不去。”明台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他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口齿不清地回答道:“我要跟着我大哥。”

明镜听了这话,转过脸意味深长地看了明楼一眼。明楼感觉到她的目光,默不作声地往嘴里送了一口菠菜。饭桌上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但明台似乎没有察觉似的,又笑眯眯地往明镜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吃过晚饭,明楼就进了书房。明台陪着明镜看了一会儿电视剧,趁着广告时间端着一盘切好的菠萝敲开了明楼书房的门。见明台进来了,明楼放下手里还没写完的出庭预案,摘下眼镜,抬头看着站在桌前的人:“怎么了?”

“我想和你聊聊。”

“坐下说。”明楼起身把一旁的椅子拖到自己旁边,“是关于实习的事情?”

“我以为你不想带我。”明台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明楼电脑旁边的那两本案卷,“所以我才找大姐,让她帮我问问黎叔。”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带你?”明楼哭笑不得,他抬手拍了拍明台的肩膀,让他转过脸来看着自己说话,“是因为我当初不让你报这个专业?”

明台点了点头:“你挂了我电话,回家还要打我。”

“那是因为你不听话。”明楼略微抬高了声音,“学金融多好,好找工作,还能帮大姐分忧。非要学什么法学,你不知道就业前景是什么样吗?”

“我知道,但是我想做检察官,就像你一样。”明台看着明楼的眼睛,神情里藏不住的憧憬让明楼心里一软,“大哥,公司在大姐手里运转得挺好的,我想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叹了口气,明楼力道不重地拍了两把明台的大腿,拉长语调只说了句:“你啊……”

明台抿起嘴露出个猫一样的笑容,眼角眉梢带着些许得意的味道。明楼自然是看出来了,虽然在明家他总是扮白脸的那个,但有时候他拿这个幼弟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沉默间明台突然凑近了他,带着几分亲昵地将手贴上他还搭在自己腿上的那只手的手背。青年的掌心温度更高一些,带着微微的潮湿,撒娇似的蹭了蹭明楼的手背。明楼没有动,明台垂下睫毛看着两个交叠的手掌,偷偷勾起了嘴角。

“明台,你还看不看啦?”

明镜不甚清晰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明台一个激灵抽回手站起身来。他的动作太快,明楼没来得及坐直身子,被明台狠狠地撞了一下肩膀,有些不高兴地抬头看了看这个莽莽撞撞的小家伙。明台很有眼色地赶紧伸手给他随意地搓揉了两把,认了个错:“对不起啊大哥,大姐叫我,你慢慢忙,我就先出去了。”

“去吧去吧。”明楼挥了挥手,“周一记得去检察院报道,我早上有个案子要开庭,你下午再来。”

“对了哥,我再带上一个人行不行?”明台停下步子问。

“于曼丽对吧。”明楼猜都懒得猜,一语中的,“下午三点上班,别迟到。”

明台道了声谢,欢天喜地地关上门去客厅继续陪着明镜看电视剧了,明楼揉了揉眉心,戴上眼镜又投入到了工作中。十一点多的时候明镜来给他送温好的牛奶,二人不可避免地谈起了明台实习的事。

明家小少爷从小就是明家大小姐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现在要把这个宝贝交到明家大少爷手上由他带着历练,明镜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她唠唠叨叨地嘱咐着明楼不许欺负明台,不许无缘无故就凶明台,要好好教导明台,让明台多学一点东西。明楼一一点头应允,末了自己补充了一句:“大姐,你放心吧,向你保证过的,我一直都记着。”

明镜愣了一下,才明白明楼在说什么。她没有接话,只是把那杯牛奶往明楼的手边又推了推。


02


于曼丽看错了表,化完妆下楼已经快三点半了。从学校打车到市检察院要十五分钟,明台路上给明楼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市检察院的大门和中院的有点像,这还是迁了新址后明台第一次来,不免有些新鲜。上班时间,停车坪前停满了车,大楼前却没几个人。明台一边往大厅走,一边继续打电话。明楼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一楼的楼梯口处又装了需要输入密码或者识别指纹才能进入的铁门,进不去的明台和于曼丽只能在门口干站着。

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等了十来分钟的样子,于曼丽看到从外面进来了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那个看上去年龄比较大留着胡子的扫了他们一眼,皱着眉头问:“来上访的?登记了没有?”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明台看到了进门的希望,赶紧起身想跟上去,“我们是来实习的,但是没有密码进不去,就在这等等。”

“哦,实习的,没密码。”留胡子的男人一脸深沉地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那你们就在楼下等着吧,看看谁能把你们带上去。”

他说完这句话,不等明台再开口就非常利落地转过身闪进了门内。被丢下的明台和于曼丽打算跟着这两个人进去,结果还没等他们摸到门,那个年轻一些的男人就手疾眼快地带上了门,毫不留情地把他们关在了门外。

“喂!”明台被刚才那两个人气得想砸门,于曼丽赶紧把他拉回了椅子上。明台埋头气鼓鼓地给明楼发了好几条微信也没人回复,就在他准备打道回府给明镜告状时,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明台?”来取退补案卷的明诚以为自己看错了,“我的小祖宗,你不好好上课,到这来干嘛?”

“阿诚哥!”明台立马露出个笑脸来,起身迎了上去,“我来实习,但是没有密码进不去门,大哥还不接电话,我都在这坐了一个小时了。”

听明台这语气,明诚就能猜到明楼今天回家要倒霉了。他在心里同情了不知道为什么不接电话的明楼几秒,秉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拉开了那扇铁门,坐了个请的手势:“于小姐,小少爷,请吧。”

实习生报道要先去政治部,明楼早就给李主任打过招呼,说今天要来两个实习生。李主任在办公室里盼了一个上午,半个下午,终于把这两位实习生盼来了。办完必须的手续,李主任带着明台和于曼丽去了公诉一、二处和侦查监督处所在的五楼。李主任不知道明楼和明台的关系,虽然他在听到明台的名字时怀疑了那么几秒,但是横看竖看也觉得两个人长得不像兄弟。

公诉和侦查监督是检察院相对来说比较忙的两个部门,于曼丽一路上都在和明台小声地商量着谁去公诉谁去侦监的问题。还没走到公诉一处的门口,李主任突然停下了步子,喊了一句:“王检下午好。”

“李主任下午好。”这位副检察长的声音很耳熟,明台看过去,发现对方正是刚才把他和于曼丽关在楼下的那个留胡子的男人。王天风看见明台盯着他看,倒是大大方方一点也不尴尬:“这就是我们新来的实习生?”

“没错,刚报道,连指导老师都没定下来。”

“那正好,我挑一个。”王天风指了指明台,“就你吧,叫什么名字?”

“明台。”

“哪个明,哪个台?”王天风问。

“明月的明,楼台的台。”明台看着他对着自己笑,有点发毛。

“名字不错。”王天风点点头,“郭骑云,带明台去办公室。”

明台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郭骑云扯着胳膊往五楼尽头侦查监督处的办公室里拖。办公楼里很安静,明台不好意思喊叫,只能挣扎着压低声音威胁郭骑云放手。两个人几乎是扭打着到了王天风的办公室门口,明台得空终于甩开郭骑云的手,立马退到了一步开外。

“你别拉我,拉我我也不去。”明台不高兴地皱眉,“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你叫明台是吧?我跟你说,你别不知好歹,王检……”

“在会议室外面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郭骑云正准备长篇大论劝明台回头是岸,却被人突然打断。办公室虚掩着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明楼逆着光站在门口,脸色不善地看着郭骑云,问:“出什么事了?”

“明检。”郭骑云似乎有点害怕明楼,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正往这边走的王天风,才回答道:“这个新来的实习生不懂规矩,不服从领导安排,我正教训他呢。”

“实习生不懂规矩,你也不懂?”明楼的声音严肃了几分,郭骑云立马低下了头,装出一副诚恳悔过的样子,明楼继续问道:“王天风人呢,分配指导老师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侦查监督处管了?”

“是不归我管,但也轮不到你们公诉处管。”王天风接过话,他还穿着那身制服,挺直了腰板站在明楼面前,气势上倒也不输,“明楼,你说你放着案件讨论会不开,来跟我抢什么实习生?”

“明台是我的人,哪有抢不抢这一说。”明楼一点都不给王天风面子,他们两个人在学生时代就经常这样针锋相对,会议室里看戏的汪曼春都已经习惯了。坐在她旁边的几个小姑娘很有精神地咬着耳朵八卦了起来,朱徽因感慨了一句:“本来我们和侦监的关系就不太好,明检来了之后真是再创新低啊。”

于曼丽颇为尴尬地站在一边听他们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她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明台窜到明楼旁边,就差一把抱住他大哥的胳膊,摆出一副死不撒手的架势明志了。王天风一对二,明显不占优势,场面变得越来越尴尬。于曼丽只能挺身而出,她干巴巴地咳嗽了两声,开了腔:“王检,要不,你做我的指导老师吧。”

这么善解人意的漂亮姑娘铺好了台阶,王天风虽然很不满自己没有把明台抢到手,但还是缓和了脸色答应了于曼丽。他带着于曼丽和郭骑云进了办公室,郭骑云手劲儿不小,门摔得挺响。明楼也不生气,他淡淡瞥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揽着明台的肩膀回了会议室。

按道理说有实习生加入都得热闹一会儿,况且还是明台这样讨喜的实习生。他进门的时候就有几个姑娘小声地夸他长得好看,不过因为副检察长在旁边,谁都不好意思表现的太过分。除了汪曼春,在场的每个人的目光都牢牢地黏在明台的身上,像是要在他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这是我们新来的实习生。”明楼揽着明台肩膀的手向下滑了一截子,轻轻覆在他的背上,“明台,来,和大家打个招呼。”

明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汪曼春才放下手里的笔看了过来。她周围的人交换着眼色,在心里猜测着明楼与明台的关系,却不敢开口求证。毕竟眼前的这两个人除了身高,还真是没什么相似的地方,要说是兄弟,总觉得有些牵强。

汪曼春的斜对面坐着公诉一处的副处长梁仲春,他一边听着明台说话,一边吞云吐雾。手里的烟是明楼出去的时候点上的,明台最后一个字的音刚落下,梁仲春就把烟头丢进了面前那个不用的一次性水杯里。

“明楼,明台。”他念念叨叨地往后靠了靠,声音不大,眼睛始终盯着明台身边的明楼,“近水楼台先得月,好啊。”

上个星期汪曼春和梁仲春去了外面出差,案件讨论会没开成,两个贩毒的案子都被推到了今天的会议上。明台乖乖地坐在明楼身边,和他一起看同一份审查报告。说实话明台看不太懂,明楼低着头拿着笔在上面圈圈点点,他只能盯着明楼的手指发呆。

这个案子的案卷有整整十二本,审查报告的厚度几乎是其他案子的三倍。明台的目光从明楼的手指一路上移到明楼的睫毛时,承办人才结束了案情分析,抱着杯子大大地喝了几口水。她喝水的时候大家还在认真地翻看审查报告,安安静静也没什么人说话。明楼放下笔,转过脸来想问问明台对案子的看法,却发现明台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在审查报告上。



03


明台没想到自己会被明楼发现,对上明楼的眼睛时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立刻假装镇定地移开目光,转头对着正对面的汪曼春笑得一脸春花烂漫。汪曼春没给他好脸色,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抬手拿过一本案卷挡住了自己的脸。明楼见状,用手里的笔戳了戳明台的胳膊,压低声音责备道:“不好好分析案情,胡闹什么呢。”

“曼春姐还是那么凶。”明台撇了撇嘴,抓紧机会把话题扯得越远越好,“这案子也太复杂了,光那什么事实就有六个,我第一个还没捋顺呢,你就已经翻过去了。”

“那是因为你心思不在这上面。”明楼把审查报告推给明台,“好好看看,仔细分析。”

会议桌上坐满了检察官,自然轮不到明台这种大学还没毕业的菜鸟发表对案件的看法。不过明楼还是趁着案件与案件的间隙问了他好几个问题,明台自认回答的还不错,但是明楼似乎不是那么满意。

“你的理论知识不错,但是理论和实践还是有区别的。”明楼用钢笔圈出了犯罪嫌疑人自述里一个值得推敲的疑点,对明台的业务能力下了个结论:“还得好好调教调教。”

分明是正正经经的一句话,从明楼嘴里说出来,却让明台莫名其妙觉得脸有点发烫。

积压的案子有点多,会议临近尾声时已经六点半了。跟着加了一个小时的班,明台饿得喝了两杯水。好不容易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汪曼春却突然提议大家一起吃个晚饭。明楼摆摆手说不去,在法院待了一早上,又开了一下午的会,他想回家休息了。

“那明台呢?”梁仲春插了句话,“你跟不跟我们一起去?”

“啊?”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的明台有点懵,他先是有点犹豫地看了明楼一眼,然后坚定地摇头,“抱歉啊,梁处长,我们出来实习,院里也是有规定的,所以我就不去了。你们吃得开心,我也得回家了。”

做会议记录的书记员订好了晚餐,除了明楼和明台外,其他人都哄哄闹闹地结伴去了食堂。明楼把桌上摊开的案卷摞在一起准备抱回办公室,站在一边的明台却抢先一步把那一沓子东西捞进了怀里。

他仰起脸笑得有点傻气,一口气露出了不止八颗牙齿,眉眼弯弯地看着明楼,像是在等明楼夸奖他。黄昏时分暖暖的夕阳温柔地铺开在这间空旷的会议室里,明楼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都盛满了光。两个人之间不的距离不到一米,明楼刚迈开步子,明台就心有灵犀地靠近了一点。那一摞碍事的案卷撞上了明楼的胸膛,隔开了他们频率相同的心跳。明楼顺势强硬地将案卷从明台手里接了过来,然后抬手揉了一把明台的脑袋,看着他委委屈屈地嘟起嘴,控诉了一句:“我是想帮你的忙,不是要捣乱。”

“我知道。”明楼带着他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不过你知道这些案卷要放哪吗?”

明台摇了摇头。

“不知道就对了。”明楼打开办公室的门,指着那一溜柜子开始给明台上课,“这个是放起诉书的,那个是装送达回证的,需要退补的案卷在第二层,还没看过的案卷在最后一层,抗诉的在最中间。”

“怎么这么多……”明台一直都知道明楼的工作很忙,但是没想到能忙到这份上。他想起自己曾经因为明楼周末不带他去商场还闹过几次脾气,就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明楼冷哼了一声当做回应,这小子在象牙塔里待了三年,是时候该看看这堆成山的案子,感受一下塔外的人间疾苦了。

明楼去开车,明台站在检察院门口等他。汪曼春嫌食堂里太闷出来透气,明楼的车从她身边过,见车窗开着,她就喊了一声师哥。明楼停下车和她聊了不到两句,明台看见了便从门口跑了过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了车。他扒着明楼的肩膀探出个脑袋跟站在车窗外汪曼春打了个招呼,汪曼春就意兴阑珊地找借口回了食堂。

回去的路上,明台一边和于曼丽发着微信,一边和明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等红灯的时候他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明楼:“曼春姐是不是很讨厌我?”

“你从哪看出来的?”

“她从来没给我过好脸色,不是讨厌我难道是喜欢我?”明台放下手机,转了转眼珠,笑得有点欠揍地看着明楼,“说到这个,大哥,你跟我说实话,曼春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小孩子问这个干什么。”

“我觉得曼春姐肯定喜欢你。”明台说,“你是不是也喜欢曼春姐啊,我看她刚才一叫你你就停下了。”

明楼听他这么说,有些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拿出兄长的架子来瞪了明台一眼,“再胡说八道,当心我告诉大姐。”

“告诉大姐又能怎么样,我关心我大哥的终身大事还有错了?”明台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只是这关心的话说得太违心,违心到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装下去。明楼也没有理他,两个人谁都不说话,车内只剩下了于曼丽发来微信的提示音。

安静不到十分钟,明台就坐不住了。他隐约觉得明楼因为他刚才的话有点不高兴,又不太清楚究竟是为什么。于是只能拿出撒娇卖萌的那一套来,伸出手指戳了戳明楼的胳膊,软软地喊了一声:“大哥。”

“干什么?”

“我们来聊聊天吧。”

“聊什么?”

“随便聊什么,你想跟我聊什么就聊什么。”明台现在乖巧得很,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他大哥。

明楼在心里叹了口气,顺着明台的意思,问他:“你刚才说你们出来实习,学校里还给你们定了规矩?”

“是啊。”明台一条一条地数给明楼听,“不能和实习单位的人出去吃饭或者出入各种娱乐场所,不能泄露案件秘密,不能和……”

他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像是被卡住的碟片似的,没有了后续。明楼有些疑惑地看了明台一眼,随口追问道:“不能和什么?怎么不把话说完?”

“没、没什么。”明台支支吾吾地硬是把那句“不能和自己的上司谈恋爱”给憋了回去。他听于曼丽八卦过之前有学长和学姐捅出来的那些篓子,能理解学校里为什么会定出这些奇奇怪怪的规矩,他也乐得遵守除了这最后一条以外的所有条条框框——他就是想和自己的上司谈恋爱,还没读大学的时候就想,想了好几年了,学校领导管得着嘛。

“真的没什么?”明楼有些怀疑地看了明台一眼,明台低头假装玩手机,含含糊糊地答了句:“真的。”

明楼懒得拆穿明台结结巴巴的搪塞,本来就是个一时兴起调节气氛的话题,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想说就说,不想说也就算了。

明镜去外地出差了,明诚得留在局里跟进案子,阿香就只做了明楼和明台两个人的份。大饭桌上空荡荡的,明台扒了两口就捧着碗绕了过来坐在了明楼旁边的位置上,还很殷勤地给明楼夹了个鸡腿。明楼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明台立马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澄清道:“我没干坏事,也不买什么东西,我就是想给你夹菜而已。”

“明少爷今天这么乖,我看这鸡腿还是给你吧。”

“不要不要。”明台看明楼真的要把那个鸡腿还给他,赶紧把自己的碗往旁边推了推以示拒绝。明楼见他是真不要,也不跟他客气,低下头就开始折腾那只炖烂了的鸡腿。明台咽下一口饭,凑过来看着他,问道:“大哥,你待会还要看案卷吗?”

“嗯。”

“那我可以去你书房看书吗?我保证不会打扰你工作。”

“想来就来吧。”

晚饭后明台言而有信地抱着一本最高院案例选,安安静静地坐在明楼旁边的椅子上看书。阿香走之前切了些橙子送了进来,明楼忙着敲键盘没时间吃,只有明台在翻页的间隙伸手拿一块,慢悠悠地啃完,再把皮丢进垃圾桶。这盘橙子汁水不少,明台吃着吃着就挽起了袖子,灯光打在他那一截白白嫩嫩的胳膊上,晃得明楼眼花了几秒,不小心在文档里打出了一堆“啊”。

明台提防着橙子的汁水,怕弄脏睡衣的袖口,却忘了睡裤也是危险地带。等他看完一个案例发现裤子中招了的时候已经晚了,白色的裤子上多出了一块黄色的污渍,即显眼又难看。明楼听明台“哎呀”了一声,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转过头来。只见明台一手举着啃了一半的一块橙子,一手举着一本案例选,一脸苦恼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裤子,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04


“怎么了?”明楼问。

“裤子脏了。”明台瘪着嘴,像个小孩子一样,“我把橙子汁弄到裤子上了。”

“过来我看看。”明楼说着,弯腰从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张湿巾纸拆开。他回头的时候发现明台还坐在椅子上,保持着一手食物一手书的姿势,瞪大着眼睛望着他。

“愣着干嘛,过来。”明楼冲着明台招了招手,看着那个小家伙有点犹豫地往他的方向挪了两步就不动了。没办法,明楼只能伸长了手臂,扯着他的裤腰把他拽了过来,按在自己的大腿上圈在了怀里。

明台被明楼的动作吓得一下子僵住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坐明楼的大腿,小时候这个位置是仅次于明楼肩头的“宝座”,长大后玩闹时也没少坐过。让他僵住的是明楼搭在他腿上的那只手,掌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睡裤煨烫着明台的皮肤,明台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他的眼睛盯着明楼的手,渴望着明楼能再往上一点,做点别的什么事,而不是仅仅搭在那个地方,让他白白地心猿意马。

可惜明楼接收不到明台的渴望,他试着用湿巾擦了擦那块污渍,发现擦不掉后就皱起了眉头。明台歪头看着他的侧脸,见他皱眉,就像小时候那样伸出手在明楼的眉心轻轻揉了揉。

“擦不掉就算了,我去换一件。”明台边说着话,边站起身来。明楼怀里一空,抬头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桌子的另外一头了。那条弄脏了的睡裤松松垮垮地挂在明台的腰上,这人还浑然不觉,一摇一晃地往书房门口走,看的明楼眉头一跳。

明台的手机放在书房,明镜打来电话,明楼就顺手替他接了。眼看着这一套睡衣换了快半个小时还不见人影,喊名字也没人答应,明楼只能上二楼去找。明台卧室的门虚掩着,明楼抬手敲了敲门,等了三四秒才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闷声闷气的“请进”。

明楼也没多想,顺手就推开门走了进去。他一抬眼就看到明台背对着门的方向,正在往身上套一件蓝色的套头睡衣,下半身只穿了件黑色的内裤,光溜溜地裸着两条腿,腰线臀线一览无余。这场面愣是让明楼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电话那头的明镜听不见动静于是有点上火地喂了两声,明楼才回过神,把手机递给正毛毛躁躁往身上套睡裤的明台。

“明台,大姐找你。”

“等会等会,我先把裤子穿上。”

明台站着穿裤子的技术不怎么样,不小心踩到裤腿差点摔了一跤,吓得明楼赶紧伸手去扶。好不容易折腾了一分多钟才穿好,明台从明楼手里接过了手机,一屁股坐在床边上,一边用裹了蜜似的声音喊着大姐,一边抬起头,用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看着正俯视着他的明楼。

这间卧室里的顶灯可能有点太亮了,亮得明楼怀疑自己被强光扰乱了视线,昏了头,出现了些不该有的幻觉。

他居然觉得,他的幼弟此刻像是在故意引诱他。

幻觉来得快去得也快,明楼迅速地把那个可怕的念头扫出了自己的脑海时,明台已经低下头去观察自己的脚趾头了。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明镜说了什么,坐在床上的明台突然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顺带着还抬起头瞥了明楼一眼。明楼当机立断转身出门,边下楼还边想着,明天一定要找人来给明台的卧室换一盏瓦数小一点的灯,这一盏灯瓦数太大了,真是照得人头晕眼花,心神不宁。

明镜、明楼和明诚都对这位明家小少爷有着一种在外人看来丰富得有点过头的保护欲,三人中明楼表现得最为含蓄,明诚次之,最外露的当属明镜了。今天是明台第一天上班,明镜在外地也挂心的不得了,在电话里问东问西说了十几分钟还是不太放心。明台盘腿坐在床上,一边折磨着于曼丽春节的时候送他的那只丑兮兮的猴子,一边宽慰着明镜,顺带还替明楼邀了功。

“大姐你放心,大哥对我特别好。”明台揪着那个猴子的尾巴,把它在空中转了两圈,“他不会欺负我的,真的不会。”

“那单位的其他人呢?”明镜问,“汪曼春是不是和你在一个办公室?”

听明镜提起汪曼春,明台甩猴子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他支吾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俩不在一个办公室,我和我大哥在一起。不过曼春姐好像还是很讨厌我,我今天跟她打招呼,她转身就走了。”

“那你也不要理她。”说到汪曼春,明镜就一肚子火,“你好好实习,等大姐回去带你吃好吃的。”

“她好歹也是我大哥的朋友,见了面不打招呼总觉得有点失礼。”明台丢开猴子,仰面躺倒在床上,“大姐,你知道曼春姐为什么讨厌我吗?是不是因为我搅黄了几次她和大哥的约会?”

明镜一下子卡了壳,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确实是知道原因的,但这个原因不能跟明台说。

汪曼春的性格明镜不太喜欢,起初以为她是明楼的女朋友时明镜还发了好大一通火,结果反而从明楼嘴里问出了更加不得了的事情。明镜到现在都能清清楚楚地回忆起明楼说“我喜欢明台”时的语气和神情,坦坦荡荡,认真地没有半丝玩笑的意味。她当时差点被明楼气得晕过去,耳朵里嗡嗡地响着,脚下都站不稳了。明楼伸手来扶她,却被明镜狠狠地甩了一耳光。

那天晚上明楼在小祠堂里跪了一夜,明镜好言相劝没有用,逼不得已只能动了家法。谁知道能说的话说尽了,能用的招也都用了,明楼还是硬着骨头咬着牙跪在那儿,不肯松口认错,更不肯放手。

明楼不是那种耿直得像是只有一根筋的人,但是认准了的人和事,即便是作为长姐的明镜也拿他没办法。明台是明楼一手带大的,平日里也很喜欢跟着明楼,总是大哥长大哥短地撒着娇,只是他恐怕是没想到,自己全身心依赖着的大哥,对他怀着这样的心思。明镜想到这,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她问明楼:“明台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打算告诉他吗?”

跪着的明楼摇了摇头:“他只当我是他大哥,我也只想和他做一辈子兄弟。”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明镜有些无力地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明楼啊,我不反对你喜欢男人,也不是非要你为明家传宗接代。但是你说,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明台?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也是你弟弟啊。”

明楼接不上话,只能埋低了头。明镜不知道自己在椅子上坐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泛白时她才有了力气。伸手将还跪着的明楼拉了起来,明镜一把抱住他,咬着嘴唇哭出了声。明楼也红了眼眶,哽咽着连说了几句对不起,却被明镜捂住了嘴。

“你没有对不起谁。”明镜抹了抹眼泪,让明楼看着她的眼睛,“但是姐姐还是想让你答应姐姐一件事。”

“大姐请讲。”

“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我只是先和你定个规矩。”明镜说,“感情的事情,要顺其自然。若是明台对你没有这样的想法,你要记住你说的,这一辈子都是他的兄长。”

“好,我答应你。”明楼点头,“不管怎么样,不论走到哪,我都是明台的大哥。”

“要是明台也喜欢你。”明镜接着说道,“那我就撒手不管了,你们自己开心就行。”

“谢谢大姐。”明楼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勾得明镜又想掉泪。话说开了,很多事情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明楼承认了汪曼春喜欢他,更让明镜意外的是,汪曼春猜到了明楼喜欢的人是明台。

回忆起往事的明镜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十几秒,明台以为电话断掉了,喂了两声才听到了动静。

“我也不知道汪曼春是怎么想的。”明镜对明台撒了谎,“她那个人脾气很奇怪,你也是知道的。好了,明台,时间也不早了,喝了牛奶就早点睡觉吧。”

“哦……”明台故意拖长了调子,让敷衍他的明镜有些被看破的心慌。还没等明镜想好要怎么继续忽悠明台,他突然换上了平日里那种欢脱的语调,道了声晚安。

挂了电话,明台揪着猴子的尾巴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就是想不通明镜刚才的沉默是怎么回事。直觉告诉他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关于汪曼春,关于他,说不定还和明楼有关。

百思不得其解的明台光着脚跑出卧室,趴在楼梯扶手上对着书房的方向大喊了一句:“大哥!我要喝牛奶!喝完牛奶要睡觉啦!”



尾声


于曼丽有点后悔和明台一起来检察院实习了。

她本来以为正常的实习生活就是看看案卷,打扫打扰卫生,给来访人员端茶倒水。谁知道今天一大早郭骑云就问她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守所,说是要去提审一个关在特殊羁押中心的犯人。于曼丽摆手拒绝,郭骑云还不肯放过她,追着她游说了快半个小时,逼得于曼丽没办法,只能借着上厕所逃出了办公室,跑到明台的办公室去躲一躲。

明台的办公室门没有关紧,于曼丽悄悄推开一条缝往里面看。正对着门的那张属于明楼的办公桌上堆着案卷,桌前并没有人在伏案工作。她松了一口气,推开门喊了一声明台的名字准备往里走,却发现办公室里并不是只有明台一个人。

明楼直起腰来,和明台一起转过头盯着瞪大眼睛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于曼丽。于曼丽脸上发烫,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盏瓦数可观的电灯泡。虽然站在这个地方看不清明台桌面上开着的那个文档是什么,但是不管怎么说,指导老师趴在椅背上把实习的学生圈进怀里手把手作指导的姿势看起来都有点奇怪吧。

这算不是职场性骚扰啊,于曼丽想,刚才明楼的嘴唇离明台的脸有没有一厘米啊。

不过被骚扰的那位看起来挺开心的,此刻正春光满面地瞪着她,一脸“你坏我好事”的表情。

“我就是……想找明台借一下他的实习日记。”于曼丽僵硬地笑了一下,虽然明楼总是那副严肃的表情,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缘故,她总觉得这一刻的明楼的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

从明台手里接过实习日记,于曼丽连再见都没说就关上门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谢天谢地郭骑云不在,她一边咬着还没吃完的面包,一边戳着手机屏幕给明台发了一条微信:我觉得,你大哥不只是你大哥。

明台过了半小时才回复:你说什么呢?

于曼丽打字:你再去试试他吧,我觉得他也喜欢你。

明台这次干脆没回复,于曼丽撅着嘴不开心了三分钟。虽然在试探明楼的这个方面,她给明台出了不少最后以失败告终的注意,但是这还是她头一次感觉自己接近了真相,也接近了成功。

不死心的于曼丽又发了一条:你下次有机会亲他一口,看看他什么反应。

这次明台回复了:于曼丽,我谢谢你了。亲一口?你想什么呢,亲一口就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吐了吐舌头,于曼丽发了个卖萌的表情给明台。明台那边几次显示输入中,却都不了了之。

明楼下午要去中院开庭,和他搭档的检察员却临时有事请了假。实在找不到可以代替的人,明楼只能给明台借了一身制服,带着他去了中院充当检察员。坐在检察院的车上,明台有点紧张地不停问着明楼开庭时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明楼一边忙着给公安那边的人发短信,一边安抚着明台:“有我在,你坐在椅子上坐好别瞎晃就行了。”

“哦。”明台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顺手一摸发现兜里还装着一个检徽。他还是第一次摸到这个东西,虽然看着明楼戴过很多次了,也依旧不太清楚检徽到底应该别在什么地方最合适。

他自己研究了好几分钟,时不时转头看看明楼的胸口,试着比划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太对。明楼被他看得分了心,于是干脆放下手机,对着明台招了招手:“过来,我给你弄。”

“啊?”明台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别针往衣服里戳,听见明楼喊他,就高高兴兴地蹭了过去,两个人肩膀靠着肩膀,明台觉得他一转头就能碰到明楼的耳朵。

这并不是他与明楼之间有过的最暧昧的距离,但是明台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跳。明楼接过明台手里的东西,埋头在他的胸前,帮他把检徽别的端端正正。这一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明台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小时那么久。他甚至怀疑明楼是不是听到了他不正常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全都是说不出口的暗恋和为之悸动的欢喜。

明台只要稍微低一低头,就能看清明楼露出的脖颈上细小的绒毛和他睫毛颤动的频率。再低一点,就能把嘴唇贴上明楼的耳廓,印下一个带着湿气的亲吻。他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强烈地想要不顾一切地将心里的秘密对心里的这个人和盘托出的冲动了,明台有点害怕地握了握拳头,强迫自己转过头去看车窗外的风景。

今天的庭审并没有明台期待的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仅仅是宣判而已。被告人是个年纪颇大的男子,看起来带着几分凶相。他刚被法警带进来,被害人家属就情绪崩溃在法庭上放声大哭起来,下面旁听的几个人开始齐声喊起了口号,什么杀人偿命,血债血还。明台一下子愣住了,下意识地往明楼的方向倾了倾身体,明楼却好像司空见惯似的,表情都没有变化,只是在明台靠过来的时候在桌子下面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第一次参与庭审就遇上这样的被害人近亲属,明台真是有苦说不出。好在这仅仅是宣判,结束之后明楼就带着他从审判庭的后面直接出去了。回到办公室里,明台一边吃着橘子,一边含糊不清地用他能想到的所有相关的词汇给明楼形容那个坐在他旁边的被害人妻子的哭声有多么凄厉吓人,带给了他多么巨大的心灵创伤。

“真是吓死我了。”明台咽下嘴里那口橘子,口齿清晰地做了个总结,顺带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哥,你是不是经常遇到这种事?”

“偶尔。”明楼正低头写着什么,听到明台叫他就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发现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他拎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说先去开车,留下明台在办公室里把那些橘子皮都收拢丢进垃圾桶里。

明台走到楼下的时候,明楼的车已经停在那一会儿了。他拉开副驾驶座的门钻进车里,系好安全带一转头就看到明楼胸前的检徽有点歪了。

“哥,你等会。”明台叫住了准备发动车子的明楼,扭着身子凑过去给明楼调整检徽。安全带有点限制了他的行动,明台捣鼓了半天才把那个小徽章别在了顺眼的位置。他抬起头刚想贫一句“礼尚往来”,却意外地正好对上了明楼的眼睛。明楼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看了好几秒。明台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他居然一点一点地在明楼地注视下,把那根束缚着他的安全带拉得越来越长,整个身子离明楼越来越近。

他想亲明楼,立刻马上,在这辆车里,就亲一下。

明楼不知道明台想做什么,只是看着他难受就伸手按下了那个解开安全带的按钮,结果明台冷不防一个不稳扑进了他的怀里。还没等明楼说话,半个身子在他怀里的明台像是下了什么大决心似的,抓着他的衣服下摆,毫不犹豫地仰起脸贴上了他的嘴唇。

明楼傻了。

明台也有点傻了。

扑通扑通,整个车厢里安静得只剩下心跳的声音。



END


“大哥。”

“明台。”

“我喜欢你,你呢,你喜不喜欢我啊?”

“喜欢,喜欢。”

“哪种喜欢呀?”

“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喜欢。满意了吗?”

“原来你和我想的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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